Levi

【凉凉】（一）

非鱼:

友情提示，要先看前面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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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沧海桑田，也不过一瞬间的事。天上那些历劫历难的往事，等回想起来时，这四海八荒，已经不知道枯了几个海，烂了几块石，又羽化了多少个神仙了。

想当年在若芜山与灵鹰族大战，受了重伤而沉睡了三万年的折颜上神，也终是醒了过来。

传闻他昏迷后，曾掉落三魂，聚成凡胎下凡历了场劫。后醒于十里桃林后面的一玄石所造就的洞穴中，浑浑噩噩修养了三天，待神智清醒后，才忆起自己在凡尘的点点滴滴。

醒来后发了疯似的去寻一个凡人，却是无迹可寻。他犹记得在凡间时的住处，可他寻去时，那屋子与桃林已不复存在，只余一片荒凉空地。

而后他将自己桃林的房子改成在凡间时的模样，望景思人。时日久了，他也不再上天入地寻找，慢慢又成了个避世的上神。

“这两万年，众神皆道这折颜上神是自己给自己熬了一碗忘情的药，了却了尘缘罢了。所以说这凡世间的感情，大抵当不得真，这不听说那青丘狐帝狐后，正在给他寻一个良配呢！”

“是么？可……不是听说那个凡人是死在了毓昆山了么？大抵是为了能与上神长相厮守，才去做那种傻事的吧。”

两个小仙娥正讲得起劲，并未注意不远处有个翩然身影。

“我当你已走远，原是到这听两个小丫头谈话，这上神做得可不地道。”歧泱调笑着走过来，伸手搭在了站在原地多时的白真肩上。

那两个仙娥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两个上神，急忙下跪行礼。她们忽而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背后议论仙家之事已是不对，何况还是个令人敬仰的上古之神，不觉心中忐忑得紧。

“瞧你，吓到人家了。”白真笑着甩开歧泱的手，“我站着，只是觉着打断人家谈话，不大有礼数。”继而又对着那两个小仙娥道，“起来吧，太清仙境，向来不喜这些跪礼。”

小仙娥安了心，这才抬头清楚地看着眼前的素衣上神，心中皆起波澜。她们虽随着自家上仙居于钟壶山那隐世之地，却也见过来来往往拜访的仙友，皆无人有此风韵，莫说相貌，便是那身姿灵气，天地间也寻不到几个。此时她们也觉自己有些孤陋寡闻，天地间有这般人物，却是从未听闻。

歧泱能与白真当上朋友，自是通透懂理，笑道，“这是白真上神，青丘狐帝的四子。”

白真虽与歧泱同在着太清仙境大赤天宫学艺，却从不认是道德天尊的弟子，他总说自己是被道德天尊那几贴药给骗来的，至今也只肯做个外家弟子。

白真此时懒得听他调侃，自顾自地往宫外走去。歧泱与那两位仙娥笑做了几个表情后，也赶紧跟了上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适才她们说起折颜上神，我记得那十里桃林与青丘你府上相隔不远，你可认识他？”

“自然是认识的。”白真笑着，随意应了一句，“只是无缘，未曾得见。”

歧泱也无心问这些事，只伸手抓住白真的手腕，阻止他行走，“往我那喝酒去如何？”

“罢了……我北荒那一池鱼，还等着我呢。”白真说着使了个腾云诀，便走了。

歧泱回头看着远远那两个仙娥的身影，又想起内殿的那位上仙，再望向白真离去那个方向，只得叹了口气，眼底皆是无奈。

绿水如碧的河畔，坐了一个男子，身着淡蓝纱衣，风轻轻拂过，飘逸得很。

他手握着鱼竿，等着水下的鱼儿上钩。忽见一盈盈倩影映于水上，不觉笑意浮上面容。

“四哥只要坐在这，水下的鱼都看得不会动弹，哪里还需要什么鱼饵？”

白真把鱼竿搁到旁边一块石头上，微侧着身子回头看向白浅，只见她手捧着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桃花花瓣上有斑斑点点的红色，甚是好看。他见着时不觉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忆起他约摸是有两万年没见过桃花了吧？

白浅此时也怔住了，记起这个四哥已不大爱见着桃花了。两万年前白真生了场大病，醒来后虽性情没什么变化，却忘了许多事情，原本喜欢的事物，有些已不能触及了，譬如这桃花。那时白真还昏睡着时，白颀就下令把狐狸洞附近的桃花除了个干净，生怕刺激到白真，便是他现时北荒的府邸，也是见不到桃花的影子。

白浅觉着手上的桃花仿佛长满了刺，扎手得很，也不知是该扔还是不该扔？

默了半刻，白真缓缓伸出手，将那桃花接了过来，淡淡道，“这花，倒是好看得很。”他细看了一下，见着几个还未绽放的小花苞，伸出手指一点，顿时都盛放了。而后又递还给了白浅。

见他情绪没什么变化，白浅接过来后舒然一笑，蹲了下来，道，“这花好看吧？是我从折颜那折来的，出来后就直接往你这赶过来，因此一直拿在手上。”

“折颜？”

“嗯！”白浅点点头，“就是那位说自己是退隐三界、不问红尘、情趣优雅、品位比情趣更优雅的神秘上神！不许人家把他叫老，非要我跟着阿爹阿娘叫他折颜。”

她说着脸色满是笑意，白真情绪却没什么变化，只点点头，不再说话。倒是白浅沉不住气，问，“四哥以前不是最敬仰他的么？”她犹记得小时与白真讨论那些上古英雄事迹时，她敬仰墨渊，白真敬仰折颜，因而常吵得天翻地覆，不过最后认输的一定是她。只因比起墨渊，她那时更需要白真这座靠山。

“是么？”白真神识有些涣散，过了许久才回了一句，“不大记得了，但好像确实很小的时候曾带你跑过几次桃林，却没见着他。”

“听说当初他与灵鹰族大战时受了伤，沉睡着休养了几万年。醒来后倒是常往青丘来和阿爹阿娘喝酒，不过那时四哥你总不在，不是在太清仙境，就是在这北荒。”

“无缘罢了。”白真转回身子，慢慢把上钩的鱼拉了上来，用法术给他治伤后又放回水里。

“无缘二字谈何而来？”

“以前听三哥说过，我周岁时阿爹曾邀他来青丘喝宴酒，可路上却被别的事绊住了。而后辗转数万年，又与他从未见过，还不是无缘么？”

“可若你像小时那般，常去桃林寻他，不就见得到了么？”

白真摇摇头，“我也忘了小时那股子热忱从何而来了？”

白浅适时才想起白颀要她少提过往的事，也想起来这里的正事，转而道，“我是来告诉你，阿爹阿娘嫌我顽皮，要把我送到昆仑墟墨渊上神那拜师学艺。”

白真一听便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白浅的脑袋，“这倒是好事，终于有人管得住你这性子了。”

“哼，阿娘说了，我这性子是随了你的。”白浅觉着自己这胆大妄为的性子大多是拜她四哥所赐。她两万上岁时就随着白真混迹四海八荒。那时她阿爹阿娘常不在家，也就没人管得了。后来白真得了病，大好之后却落下病根，狐后狐帝心疼，因而不怎么敢罚这个儿子。白浅每每犯了错，都推到她四哥身上，就能大事化了。

其实她也知道，白真身体好的很，只不过是有些头疼与心悸的毛病，在道德天尊那取几颗仙丹服用也就好多。这两万年来做的这些混账事，还是有一部分是她四哥亲手做的。

白真伸手敲了一下白浅的脑袋，颇有些得意道，“可我已经是个上神了，而你连个上仙都不是。”

白浅气得红了脸，蹭地一下站起来，道，“两日后你若是不回府送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四哥了。”说罢现出原形跑走了。

小狐狸跑得快，倒把那枝桃花给落下了。白真思索了一会，手指微微翻动，那桃花便成了灰烬。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着这两日的时间还是上太清仙境和那老头下下棋，免得他一气不肯给药，自己就得受几日绞心之苦。

两日后，白浅正坐在屋内，倒了杯冷茶，朝着探头跳进来的人打了个招呼：“哟，四哥，喝茶。”

白真一双眼将她从头到脚扫个遍，端起茶杯来饮了口，拧着一双眉道：“明明是姑娘家，怎的扮成个男子的模样？”

她细看一下自己，思索了一会，诚实道：“折颜让扮的。”

白真又饮了一口冷茶，面不改色，淡淡道：“你这么真好看。” 

白浅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还以为你真是把敬仰人家的那颗心给放下了，原来还是向着他的。”

白真没回话，只挑着眉道，“你这么一打扮，到了那都是男人的昆仑墟，可要小心，别一不留意把人家给带成了个断袖，白白伤了人家那颗心。”

“你倒懂得很，这两万年来在大赤天宫被你伤的，可不少呢。”

两兄妹正斗地起劲，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叫喊。此时这四海八荒能叫白浅一句“丫头”的，除了她阿爹阿娘和几位哥哥，便只有十里桃林那位上神了。

白真神色微微有些凝重，握着茶杯的那两只手指在杯身上不断摸索着。

白浅未留意，只笑道“昨日还说你们无缘，我看这有缘得很，你快随我出去，让我引荐一番。”

她正欲去扯白真的袖子时，只听得门外有谈话声，原是白止把折颜给领到后山喝酒去了。

“算了。”白真起了身，拂了拂衣身，“我听说最近若芜山有毕方鸟的踪迹，你也知我缺了那么一只坐骑许久了，现正欲往那赶去呢。”

走至门外时，白真握着白浅的手，拾起兄长的气势，语重心长道，“长进些总是好的。你既承了人家的引荐之恩，就别给人家丢脸，虽说过往那些年我的脸倒是不怕给你丢。还有，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尽管书信一封，管他是什么昆仑墟，我照样打上去。”

“四哥……”白浅有些不舍，把脸埋在白真的肩上。

“好了，你现在可是个男子汉，别这副扭捏模样。”他伸手揉揉白浅的头，“四哥真的要走了。”

白浅送走白真后，回头便见着站在她身后的折颜，神色颇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

折颜闭上眼，平息了一会儿，才问，“刚才那人是？”那声音急切而又无力。

“那是我四哥，白真。”

“真……”折颜突发觉着有些心闷，有些往事上了心头，就像绸带一般轻抚过，触得心头痒，却如何也抓不住，留不住，最后只余下满心苦痛。

      白浅见他这模样，更是疑惑，心想他这四哥不会是混账事都做到这位上神那里去了吧？略有着担心地轻问，“你没事吧？”

过了许久，折颜才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有些倦态，道，“我们走吧，回来时我想去若芜山看看。”

白浅不解，却也只得点头。那时有些事她还不懂，可她从未在折颜脸上见过这副表情，突发地觉着有些心悸。

想来这世上，又有谁见过折颜眼蕴凉意之态呢？莫名其妙地，她竟也想起了两万年前生病昏迷的白真的模样。

风抚醒两人的意识，才起身前往那昆仑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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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得有些晚啊~我不是不勤劳，是实在上学没什么时间呀，看在我每次字数都还算多的，就别说我更得慢啦！！

这章有点小过渡因为一些事情是要说明的！！

依旧文笔有限，吃的开心就好~回忆杀应该很快会赶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