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小狐】往生天
哭到懵...
短篇完结。
把以前的东西翻出来修了一下,虐向慎入。
有一点点菜味的肉汤。
三日月宗近 x 小狐丸。
私设有,逻辑经不起推敲,随便看看就好。
食用愉快。
水样的月光毫无阻碍地流淌在小榭中。生长了百年的老樱树这年开的花朵格外绚烂,就算是“吸食血液”而长出的花,也无人能拒绝它的美丽。淡粉的樱花揉碎在月光里,悠悠然然地铺洒在被照得雪白的石板上。
小狐丸躺在竹檐下看月亮,看樱花,看斑驳的影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庭前传来了些微响动,他偏头去听。白色的发尾随着脑袋的动作小小地抖动了一下。
“三日月?”
“嗯,我回来了。”来人慢慢走过来,停在小狐丸身边,声音闷闷的。
小狐丸抬头看了三日月宗近一眼,挨着他坐了起来。
“被揍得很惨?”小狐丸随意地发问。他近些日子已经很少出门了,于是每次三日月宗近回来他都喜欢多问上两句。
“没,想起了点以前的事。”三日月宗近就算是心事重重的时候声音也是一样的温和如水,“老爷爷就是喜欢想这些有啊没啊的,哈哈哈。”
小狐丸点头表示赞同。午夜庭院的风景静谧美好,可是百年不间断地目睹世界百家争鸣花开花谢也会腻味。
小狐丸有了些睡意。不知道后来三日月还讲了什么,他的头慢慢低下去。
然后他被那个人从后面抱住了。
三日月宗近把脸侧贴在小狐丸柔软凉爽的白发间,鼻间呼出的暖热气流让小狐丸感觉耳朵尖痒痒的。
他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环抱着他的手扣得不紧,但有着不容挣脱的力度。他觉得背后贴合着的身体温度高了些。
“别动。”三日月宗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别动,我就抱一会。”
三日月宗近想到了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被父亲冶炼出来,便有着另世人瞩目艳羡的精致美丽,甚至被奉为最美的刀。然后有一天他遇到了老宅子里的另一个孩子,一个跟他一样同为“付丧神”的,一遍一遍唱着古老的歌谣的,白色头发的孩子。
幼时唯一的同类有着火焰般无所畏惧的红色眼眸,即使脸上稚气未消也掩不住耀眼的锋芒。后来才知道他是山里的狐仙所锻造的刀。那个孩子对他说:“初次见面,我叫小狐丸。”
后来小狐丸的本体被折断毁坏的事情三日月宗近已经记不清楚。他不知道小狐丸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得以以另一种奇特的方式活下来,但远不如过去的实力和容易困倦的状态他看着心里难过。近段时间睡觉的时间又增多了,或许就是小狐丸作为付丧神的灵体也要消耗殆尽的征兆。
不管是人还是武器,生老病死都是极为平凡之事,三日月宗近有百年的修身养性自然是知道的。同伴的渐渐远去,亦或是主人一代代的更替,他早就在漫长的等待中学会了习惯。但小狐丸,只有小狐丸,让他无法释然。明明已经是一大把岁数的老爷爷了,但一想到关于他的,还有他们的未来,就感到喉咙被哽住般的难受。
三日月宗近把头搁在小狐丸的肩膀上,慢慢地在他耳边说话,没什么目的,只是把一些陈年旧事一点一点倒出来,或找些定居前游历时碰到的见闻,或讲近代才开始慢慢了解的海外国度的新鲜事。小狐丸有的时候会应上一句,有的时候不会。三日月宗近也不知道他几分是清醒着的。
往常三日月是不急的,像是自言自语般絮絮叨叨上好久,但今天他有些一反常态的焦虑。
前两天他才听主君提到过,这生长了百年的老樱树,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了。正是如此,才会在最后一次的盛放中不顾一切地伸展枝条,绽开花苞,就像用生命布置一场最繁华的典礼。
他恐怕小狐丸也撑不下去了。
小狐丸梦见凌霄开花了。
大片大片的火焰般的颜色,热情恣意地燃烧着跳跃着,直奔太阳而去,就像是一条光辉的通天之路。
他的意识猛然间晃动了一下,然后从深海渐渐浮出水面一样变得清晰了。好像有点疼,于是他朦朦胧胧地挣动了一下。三日月宗近的姿势一点也没变,只是手臂紧得吓人,他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用别扭的姿势拽了拽三日月宗近的领子,换来那人如梦初醒般歉意的笑,然后勒着他的手终于松了松。
小狐丸转过上半身,目光便跌入对方清亮的眼眸中。月亮的影子映在三日月宗近的虹膜上,仿佛盛满了整个星空,干净的月辉在他眼底流转,折射出细碎闪烁的光芒。
三日月宗近本身就像是个发光体,毫无杂质,毫无迷惘。
小狐丸看到眼前的月亮猛然靠近,然后嘴唇多了陌生温润的触感。
他们此时仿佛是作为两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刀剑,那样唇角厮磨,相濡以沫。
他们接触的嘴唇间像是有细小的电流四下窜动,轻微刺激着小狐丸的神经。他似乎感觉到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只是心里有根细细的羽毛,一下一下地挠着。
那一夜大约是下了些小雨的,清清浅浅的不讨人厌。月亮是看不到了,但豆大跳动的烛火也够照亮两个缠绵辗转的身体。他们的十指紧紧相扣,大力得仿佛要将对方捏碎了骨骼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黄色与蓝色的布料散落在一边,温柔的烛光里仿佛能被融化成一体。
三日月宗近低头吻了吻身下躯体上的一道伤疤。他们这样的体质是很难留下一星半点时间的烙印的,但这道疤痕几乎撕裂了从腹部到腰侧的肌肤。他知道这是本体被折断时留下的无法抹去的印记,甚至现在看来还是清晰得过分,似乎稍有用力又能滴下鲜血一般。
小狐丸喘息着,捧起三日月宗近的脑袋将唇印上去,终于露出一个餮足的微笑。
一番云雨。
然后整个舍内忽然静了下来,只余下呼吸声。他们依然贴合得紧密,对方的体温是自己的体温,自己的心跳是对方的心跳。最后小狐丸赞叹般地低吟一声,额角汗水津津。他抬起手,抚上上方三日月宗近的脸庞,专注地看晃动的光影勾勒他如星辉般晴朗的眉眼。半晌,他开口喊他的名字。
“三日月宗近。”
“什么事?”
“无事。我心里欢喜。”
迷蒙清凉的水汽飘入屋内,满满的都是春泥的新鲜味道。小狐丸醒了过来。
他懒懒地,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子趴在略有泛湿的白色被褥上,抬手打开了木门。
春天软绵绵的薄雨还在淅淅沥沥,雾气浮动在庭院里。远处的老树有些模糊,木阶下的青青芳草倒是看得清楚。借着这场降水长出的嫩芽绿油油的,绒绒的一层铺盖在青石板小径边,可爱得紧。
春天!他小小地笑着,在心里大叫。
春天!
那么生机勃勃,那么绿意盎然。再小的种子也会顶破土壤,再丑的老树也会装点新芽。
这样美好的时光里,总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
小狐丸咧开嘴,用新生儿般好奇而专注的眼神看着周围。
多喜欢雨后朦胧散尽的清爽干净的庭院。
多喜欢院墙下那方小小的水塘,夏日的第一缕阳光下就能看见白色的睡莲安宁地绽放。
多喜欢墙角的背阴处,那些顽固地生长着的,小孩子踩到会滑倒哇哇大哭的青苔。
多喜欢藏了不少酒偷偷喝不让人看到的酒窖。
多喜欢那棵沧桑百年陪他尝尽人间孤独的老树,喜欢它每个花季从未间断的绽放。
多喜欢从回廊里看到的,午夜像水一样流淌的月光。
多喜欢你。
多喜欢你。
多喜欢你。
他最后把目光转回身边不知为何依然熟睡的三日月宗近,仔细地看着,记忆着他的侧脸。
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庭前的落雨已经停了。
日出的地方,散发着檀香的佛塔,传来了杳远的钟声。
小狐丸慢慢地起身,披上不知何时便一直备在床头却从未穿过一次的白袍。他的身上光洁如新,甚至一丝疤痕都不存在,昨夜情动也如南柯一梦。
他赤足走下木阶。
他踏上绒绒的青草。
他踩着土壤里落雪一样的樱花。
他向着日出的方向走去。
他又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歌谣。
快看啊。
太阳出来了。
可我要走了。
雨后的阳光透彻地投射在眼帘上。
“小狐⋯⋯哎?”三日月宗近推开被褥呆呆地坐起来,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床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在……叫谁?”
他听见寺庙的钟声。迁徙归来的白鸟飞翔着,久久盘旋不去。
他裹起里衣起身,看见庭前的白色花瓣掉满整个院子。
那棵老树没有撑过这年的花季。
这个庭院里再也不会有白色的樱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依附着死去枝干攀爬的,大片大片火焰般炽热的凌霄花,热情恣意地燃烧着跳跃着,直奔太阳而去,就像是一条光辉的通天之路。
耳边不知道什么人在低沉地呢喃。
快看啊。
太阳出来了。
可我要走了。
END
很久以前的东西,翻出来改改再发一下。这篇设定是 人的形态是因为人们信仰的力量而产生出来的灵体,所以刀断了就没有人再信仰他们,灵体也就会逐渐消失。狐球因为是传说中的刀,就算没有了本体也会有人相信他的存在,只是记得他的人越来越少,他也就逐渐虚弱下去了。三日月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然而百年梦醒之后,就连他也记不起一直思念的人是谁了。没有人再知道小狐丸,所以小狐丸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了。
凌霄花是要攀附着别的树木而生长的,就像他只能依附别人的记忆而存活。樱花是他生命的另一种表达形势,正如他这个人一样,或者就要好好地,轰轰烈烈地绽放一次。
这大概可以算是爷爷的南柯一梦,最后的一点执念与记忆混杂,不知是真实还是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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